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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识设计乱:当城市成为迷宫

2012.06.05




导读:三度礼贤设计公司(3LBRAND)是一家具有国际化创新理念的公司,是亚太年轻创意力量。2010年广州亚运会视觉核心系统主创设计及场馆导示系统规划设计团队。目前设有香港(品牌咨询)、深圳(设计顾问)、厦门(空间设计),整合多个专业领域,提供全方位创意服务;专业从事品牌规划创建、企业形象识别系统设计、城市空间导示系统规划设计、包装系统设计、地产品牌整合推广等。

4月14日,晶报刊登了三度礼贤设计公司(3LBRAND)CEO许礼贤和项目总监林亮对城市标识乱现象的观点。以下是报道全文:
   
3月底,一条从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传来的消息让深圳标识界振奋。深圳市友昆标识公司深化设计及制造的“花园里的鱼”地产标识项目获得《当代标识》杂志和国际标识协会(ISA)年度“最佳表现”大奖第一名,这是中国标识界第一次登上全球标识年度论坛的领奖台。然而,地位尴尬又不被人重视和理解的标识设计五大乱象,更多的是让市民无所适从,俨然生活在一座城市迷宫中——



公共指示牌@乱

威尼斯船桨为路牌VS建成才想起未立项



创意的厕所标识设计

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高楼拔地起,街道、轨道交通纵横交错,城市越来越像迷宫一样复杂难懂。也越发考验现代人的出行智慧。我们需要一道道明晰、准确的标识来突破障碍,找到出口。遗憾的是,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事后被漫不经心贴补上去的“创可贴”式指示牌。
    
深圳市设计联合会名誉主席李红兵说,当下大多数中国人理解的标识设计还只是“标牌”,没有上升到公共视觉和城市视觉传播系统的高度。但信息时代,人与物、人与环境的关系对公共视觉传播提出了更高要求。在国外,公共视觉传播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了,研究比中国深刻得多,已上升到艺术形象的层面。比如威尼斯的导视牌做成了“船桨”形式,由此传达出一个城市的气质、形象和理念。
    

“由于多数人认识理解中的标识、标牌是局部行为,没有上升到城市形象的高度,就出现了路牌、地铁指示牌等公共标识系统多头管理、互不相干的现象。”李红兵说。他分析说,如果从规划、建筑到装修都完成了,才突然想起要做标牌提示一下,标识设计往往会沦为简单的事后补救,无法跟建筑、环境形成有机整体、统一风格。近几年,标识设计虽逐步得到重视,但就全国而言,对城市公共视觉传播的研究仍不够,规划部门在立项之初大多未将其纳入范畴。以武汉的琴台大剧院为例,剧院在建成后才意识到并没有专门的标识设计,因为在规划之初根本未专门立项。
    
林亮,三度礼贤设计公司项目总监,曾经带领公司主导了广州亚运会的导视系统规划。他们还与另一家香港设计公司共同承担了深圳最高建筑京基100的导视系统设计。“许多情况下,中国的建筑项目启动之初就没有把标识设计考虑在内。甚至有些设计公司连标识设计费都拿不到。”林亮说,因为在一些开发商眼中,标识设计就是做个导视牌,是制作费用,无关设计。而一些由政府主导的项目,相关项目负责人是投领导所好去执行。反之,一些二线城市对城市品牌塑造逐步重视,反而比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更尊重设计师的想法,也对标识设计有更多的考量。不过,林亮表示,随着城市的发展提速,他相信,对主要运用在写字楼、酒店、购物中心、交通枢纽等公共空间里的导视系统的追求也会越来越高。
    
林亮说,在诸多大型设计案例中,他们更多地考虑高科技的运用和标识与人的互动性,力图将静态的标识转化为与人的体验。深圳较早对导视系统设计加以运用和重视的是综合体项目,如万象城这样的商业综合体。因为在这里,消费者是非目的性消费,是体验性消费。导视系统的设计能加强、引领体验性,“把人留住”。
    
标识设计公司@乱
    
可跨界设计 无资质施工



六本木指示牌兼具指示功能和艺术性

现在许多平面设计公司做导视系统设计,看似市场庞大,但整体设计质量不高。为何如此?
    
深圳市平面设计协会秘书长龙刚认为,一是平面设计正面临转折点,逼得平面设计师不得不跨界去做些别的设计。二是标识设计在早期是笼统归于平面设计范畴的。但从平面设计向导视设计跨越,要求设计师不仅具有平面设计基础,还要对落实设计所用的材料、空间有更好的理解和把握,比如,用黄铜、紫铜和木料做标识,设计显然不同。对此,三度礼贤设计公司CEO许礼贤颇为自信地说,因为平面设计是最容易跨界的行业,平面设计师做标识设计无可厚非。
    
“但是许多平面设计公司有能力设计标识却无施工资质,所以形成了很尴尬的局面。”龙刚认为,也许正是这样才催生了标识设计企业的诞生。
    
李红兵分析说,由于装修单位嫌标识设计的标的额太小,平面设计公司又无标识的施工资质。设计者不参与施工,在实际表现上肯定会有差距。所以,他肯定深圳友昆标识在美国获奖不易。他说,一个好的标识系统工程在设计制作过程中需要与材料对话,与环境对话,与当地文化对话,从一个平面概念到标识成品再到现场安装,需要进行“二次创作”甚至“三次创作”。深圳设计企业获大奖说明中国尤其是深圳标识设计制造业30年来走过了粗犷式发展时代,正走向精细化发展时代。这个表现大奖也充分体现了深圳标识设计和施工质量得到国际认可。
    
大型文体活动标识@乱
        
Logo火炬吉祥物各玩各精彩



瑞典斯德哥尔摩地铁站采用不同的颜色、背景图案做导视系统(1)

“大运视觉形象有些乱。”一年半前,深圳市平面设计协会秘书长龙刚在《深圳创意周刊》道出了一些设计师的心声。他认为,大运会标识设计者似乎只是单纯设计Logo、未能进一步进行整体形象设计。而大运会吉祥物的设计者是另一个深圳知名设计师领导的团队。无论是大运火炬设计、辅助图形还是竞赛项目的图标设计都非常不错,各有鲜明特点,若分开单独看,每项设计的视觉效果都很美很漂亮。然而,当你把所有关于大运会的视觉形象设计放在一起看时,就会发现这是混乱的视觉呈现,缺乏整体性和系统性。
    
龙刚说:“这就好比各怀绝技的四大门派五大世家七海霸主八方豪门的高手硬凑在一起,个个都号称自己是少林正宗。”龙刚认为,由于各项设计是交给不同的设计团队独立解决,相互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得系统整体风格难以统一,最后呈现的视觉效果就是各有各精彩,一起看偏差大。越是庞大的系统设计越需要整体规划、统筹安排,以确保设计既有系统性又不失个性,既有整体感又有突破性,保证每一个执行到位的解决方案最终形成合力,而不是相互抵消冲击力。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国家体育场“鸟巢”。“鸟巢”自2003年12月24日开工,历时四年半,于2008年6月27日通过竣工验收,其施工单位是国华国际工程公司,标识施工单位是中信国华标识公司,都隶属于中信集团。从建筑工程到标识工程,由一个集团旗下的两家专业公司执行,体现了创意设计产业链整合的战略思路和系统统筹性。
    
龙刚认为,现在许多中国设计师对标识设计的理解都停留在表象上。事实上,人性需求才应该放在第一位。有的建筑规划公司在做导视系统时,会从人的需求出发。如设计一条路时,会观察人自然行走的状态、视角,然后根据人的需求来设定导视系统,而国内的标识设计往往关注的是表象的东西,如单纯的视觉冲击力,而忽略与环境、与人文的相互作用,于是有些导视系统非常精美,但是难以理解,或者不易识别。
    
轨道交通标识@乱
    
车站指示牌 让人彻底晕



瑞典斯德哥尔摩地铁站采用不同的颜色、背景图案做导视系统(2)

前不久,李红兵去深圳北站的经历让他至今警醒。当时他看到一同出站的一位抱着孩子的父亲,在拥挤的人潮中正欲踏上一个反方向行走的扶手电梯,他赶紧把父子俩拽住。李红兵说,如果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又一起电梯事故可能就这样发生了。后来他检查了电梯周边,发现根本就没有上下方向的标识,显然缺乏便民考虑。

“标识设计与出行安全息息相关。发生电梯事故时,我们往往会诘问技术质量不过关,却忽略了从标识设计方面去思考和解决问题。标识设计在行为学方面的研究也很少,设计师对人与物、人与环境的交流都不重视,忽视了导视系统作为基本媒体的作用,”李红兵说,深圳地铁站里频频看到一些临时做的喷绘指引,这说明在规划源头上缺乏对空间、方向标识的整体考虑,所以投入使用后应急补救,只能出临时指示牌或迟迟未造好与车站整体设计统一的指示牌。
林亮也去深圳北站坐过车。深圳北站的社会车辆与公车是分开的,他开车进入时走社会车辆通道,感觉特别绕。在他的经验里,商业空间如大型商场往往很有目的性、会追求导视系统的清晰度与便利性,而公共空间的导视设计则经常做得不到位,有些甲方虽然明知需要却不太懂,通常也忽略了这一块。
“设计行业发展不平衡势,有些行业发展快,这在一些公共空间的‘创可贴’式标识设计上能看出来。”李红兵举例说,以前深圳罗湖火车站、广州火车站的标识,只与人视线的水平线平行,遇上春运人潮拥挤的时候,标识就淹没在人群里,失去了它该有的指示作用。虽然后来有所改善,但补上去的标识字体很大,吊在天上,是一种应急性的疏导,无美感可言。这也反映规划之初出对标识设计的考虑不周。
    
许礼贤,三度礼贤设计公司CEO说,广州和深圳的火车站的导视系统设计都存在一定问题,比如在交叉口链接不明确,“布点”不合理。去年他在蛇口坐地铁时发现,转接蛇口线的指引很不清晰。导视系统不仅在于设计,还在于规划。他曾参与广州汽车客运站的导视设计,认为做这类公共空间的导视系统,不仅要考虑到人车分流、换乘便利,还要与周边的环境如商场进行便利链接。
谈到国内轨道交通如高铁、地铁、轻轨的导视系统,林亮认为,一是缺乏艺术性,二是传统文化元素不足。其实,全国的高铁站导视都差不多,因为有统一的国家标准,艺术性可能略差,但保证了功能性。不过,当下轨道交通导视设计普遍的问题是很难找到出口。深圳的一些道路交通的路牌,在“点位”无缝对接上也不够。
龙刚说,他经常在深圳地铁站和一些公交站台、大型景点看到事后“贴”上去的导视牌和用一次性泡沫板做的喷绘。瑞典斯德哥尔摩地铁站、日本新干线都采用了不同的颜色、背景图案做导视系统,深圳虽然也有借用,但是整体和细节上没有很好的区分。
    
设计教育@乱
    
尚无独立标识专业课



西安地铁设计极富传统文化元素,图为小寨站的唐风壁画

标识设计不仅在规划中缺位,在设计教育中也面临缺席的问题。据李红兵了解,目前国内各大高校都没有设立专门的标识设计专业,只是在一些课程中有所涉猎,放在视觉传达(或是平面设计)类,而且比例也相当小。一些学校也希望将公共视觉传播作为一个研究方向,但是目前在研究、社会应用各方面都准备不足,他也希望能够引起国家、社会、教育界的足够重视。
“在地球村里,仅用文字传播远远不够,已不足以适应这个全球化时代,”李红兵说,对标识设计有一个本源和属性的理解要有一定的高度。标识设计尚未纳入到公共视觉、城市视觉的范畴。在信息社会,人们出行活动离不开视觉传播体系。现在既没有专门人员研究,规划机构也无立项的前瞻,往往是事后补救。
李红兵还说,需要警惕暴力设计的趋势。他不赞成为了设计而设计,为了新奇而设计,这都脱离了设计的初衷。导向暴力的视觉设计,不切实际的设计、过当设计都是暴力,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而且,他也非常反感设计师单边主义,即认为只有设计师懂设计,公众不懂设计。他希望标识设计不要误入这种怪圈。
    
标识设计
    
从商标、CI、VI到标识设计、导视设计,这是一条漫漫设计路。深圳市设计联合会名誉主席李红兵说:“标识设计或导视系统设计只是表述的不同。标识是物理空间的概念,导视、导向系统则是从功能方面解读,其实都没有上升到文化的高度。”
    

案例
    
日本六本木
    
林亮认为,总的来说深圳对于导视系统设计重视程度不够,而这些细节能够反映一个城市的经济和人文艺术发展水平。
他举例说,2003年开业的日本新城区“六本木”,是一个旧城改造、城市综合体的代表项目,有些类似深圳的华侨城,但比华侨城体量要大许多。这座建筑综合体总建筑面积78万平方米,历经17年,由美国捷得、KPF等多家设计公司联合完成,集办公、住宅、商业设施、文化设施、酒店、豪华影院和广播中心于一身。
他强调,六本木城区汇集了诸多兼具导视功能的艺术装置,既有提示性、互动性,又有艺术性,这是很成功的导视系统设计,因为它在有限的商业地理环境下,将商业、生活和艺术联通,还与周边的地铁等轨道交通连接。(完)